上官邹琅

【瓶邪】教书先生⑧

（上一更的流水账我寄几都看不下去了，来一发甜饼）

前文见这里↓

教书先生①~③

教书先生④~⑦

 ⑧

赶到镇上的时候，夜幕刚刚降临，有的摊子已经在吆喝了，有的还在收拾东西，准备开张。
走了这么长时间，吴邪也有点累了，只是来的路上太兴奋，没觉得有什么，现在到地方了才觉得脚走得有些酸。
张起灵便带他到一个豆花摊上坐下，要了碗甜豆花垫垫肚子。
洁白细嫩的豆花在青瓷勺里微微晃动，桂花糖浆的味道和豆子本身的醇厚香味交织在一起，吴邪吃的颇为满足，还不忘了给张起灵留一点。
张起灵想让吴邪多吃一些，就对他摆摆手，吴邪不依不饶地把一勺豆花举到他嘴边。张起灵无奈地笑了笑，把剩下的豆花解决了。吴邪看张起灵接过勺子，老老实实吃东西的样子，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，比豆花上的糖浆还甜。
华灯初上，年味还没散去，各种造型的红灯笼挂在街边，像天上的星星一样，把长街点缀得红红火火，整条街的景象像是活过来的画卷，只在夜晚苏醒过来，天一亮又重归平静。
喧闹的长街看得吴邪眼花缭乱，他看什么都觉得新奇，瞪着一双大眼睛，连连发出惊叹的声音。
张起灵也放慢了脚步，由着身边的人细细观赏游玩。
上次来这种地方是什么时候呢？张起灵已经不太记得了。记忆里，每年元宵节，张家都会去祠堂供上新的香火，祈求神明新一年的保佑，然后便是一家人去庙会上游览一圈。
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，全家上下有几十口人，虽然人数众多，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个家里亲情的淡漠，所有人都在大院里守着一套繁琐的规矩，活得像一群有生命的木偶。而这种场合，也不过是几个小辈用来卖弄自己的本事，讨家里老太爷开心的名利场罢了。
张起灵不喜欢多说话，更不喜欢刻意挖空心思讨人开心，在家里自然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孩子。逛庙会的时候，孩子都是被大人们围在中间的，受宠的几个就在老太爷旁边说说话。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张起灵能看见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，在摊子前跟父母撒娇，想买一些零食或者小玩意儿。
他的心里有过一丝羡慕。
那些孩子讨的东西，他都吃过，都玩过。就算没玩过，只要他开口，下人也会帮他去买，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围在他身边的人，就像一堵墙一样，把他和这个世界的烟火气分隔开来。
“小哥小哥，我想要这个！”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把张起灵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吴邪在一个捏面人儿的摊子前走不动路了，五颜六色的面人立在一个木头做的架子上，有神气的孙悟空，衣着华丽的兔儿神，姿态各异的八仙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人物，各式各样，栩栩如生。
“老板，面人怎么卖？”张起灵说着便去兜里摸钱袋，捏面人的是个白胡子老头，笑呵呵地让吴邪随便挑。
“爷爷，能帮我捏两个新的吗？”
“小朋友想捏什么啊？”
吴邪眼珠转了转，抓起了张起灵的袖子：“就捏一个我，捏一个小哥吧。”
老头应着，把刚捏好的一个花旦放到架子上，便从随身带的大箱子里拿出原料开始捏面人儿。
在老头捏面人儿的时候，吴邪也闲不住，拉着张起灵在面人摊周围到处逛逛。
“老婆饼！新鲜出炉的老婆饼！”
吴邪马上被这声吆喝吸引了注意力，拉着张起灵就往卖老婆饼的摊子上走，一个个刚出炉的老婆饼整齐地码在牛皮纸糊的盒子里，金黄的酥皮上还盖了一个红色的小花。
“小哥，老婆饼好吃吗？”
“好吃。”
“那饼里有老婆婆吗？”
“没有，是糯米白糖，有的是豆沙。”，张起灵想了想又补充道，“不是老婆婆，是老婆。”
“老婆是谁呀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张起灵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，琢磨了一会，“就是以后和你结婚的那个人。”
“结婚……？”
“想和另一个人过一辈子，就会想和他结婚。”
“那我能和你结婚吗？”
“等你长大再说。”
张起灵被他问的哭笑不得，摸了摸吴邪的头说道。
吴邪一口气吃了两个老婆饼，吃得嘴边都是酥皮的碎屑，馅做的很糯，甜滋滋的，外面那层金黄色的皮火候正好，吴邪很喜欢那层皮的口感，舍不得一口吃掉，都是把其他部分吃掉，最后才不舍地吃掉那层皮。
“小哥，我收了你的饼，是不是就变成你老婆了？”
没头没脑地，吴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看来还对跟张起灵以后“结婚”的事情念念不忘。
“不是。”
“跟老婆没有半点关系，还叫什么老婆饼！”
张起灵看吴邪气鼓鼓的样子，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，领着吴邪去取那两个面人。
面人师傅的手艺很不错，捏出来跟两个人很像。
吴邪小心翼翼地拿着两个面人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它们弄坏了，想了一会，他把自己的那只递到了张起灵手里。
“小哥，这个给你！”
张起灵有些不解，把之前买的点心盒子都用一只手拎着，空出一只手去拿那只面人儿。
“等我长大了，就和你结婚！”吴邪想了想又补充道，“这个就当证物送给你，你好好存着！”
“好。”
童言无忌，小孩的心思总是直来直去的，不加半点遮掩。
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，张起灵心想。
那天，吴邪和张起灵逛了很久，吴邪后来走不动了，张起灵就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。
张起灵本就长得高，吴邪坐上去，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很多，就像在天上飞一样，不时地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。
看吴邪紧张兮兮地拿着面人，一刻也不肯松懈的样子，张起灵就买了两个玻璃罩盒，正好把面人放进去。
吴邪的手心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全是汗，等他的“结婚证物”平安躺进盒子的时候，吴邪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。
从街头到街尾，走了一路，吴邪也吃了一路，他在张起灵肩头左手桂花糕、右手丸子串地左右开弓，吃得肚子鼓溜溜，还带了一大堆小点心和玩具回家。
回去的路是张起灵背着吴邪走完的，本来吴邪自己走了一段，想歇歇脚，但天色太晚，张起灵就背起了吴邪。
又走了一段路，张起灵耳边就传来了吴邪均匀绵长的呼吸声，背上的小东西已经睡着了，正做着香甜的梦。
张起灵笑笑，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两个人的影子交融在夜色里，十五的月亮大而明亮，把温柔的月光撒向每一个安静的角落。
“小哥……嗯……等我……”张起灵愣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小东西早已睡着，在梦中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，不由轻轻一笑。
“好。”